【马俊娜】该死的温柔
一
“滚！”
磅礴的大雨，幽静的街道，撕心裂肺的喊声显得由为凄冽。
“滚，你给我滚开！”罗渽民将手中握着的手机砸向面前的男人。手机划起一道弧度，从男人的脸颊边擦过。
罗渽民对他还是狠不下心。
“李敏亨，你明明答应过我的，你不会杀他！”罗渽民再次失控，雨打在身上很疼，但是都比不上心里的疼。
罗渽民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，一双无形的手，剖开胸口的皮肤，狠狠地勒住他的心脏，然后一点一点的撕开。
骄傲如他，活了十九年从未如此狼狈过。在这前，他一直是那个衣襟整齐，头发丝毫不乱的小公子，早晨空腹喝着加倍的浓缩咖啡，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马路等
着外出的竹马们回家。
李敏亨踌躇着走上前，尚还带着血液的手颤抖着扶住罗渽民瘦削的肩膀，那是黄仁俊的血，他疯狂的想要堵住流血的枪口，但都是无用功，大片大片的红色液体溢出，染红了他的眼睛。
“娜娜，我，对不起…枪…枪走火了，我不想的。”
罗渽民闻言眼泪落得更凶了，他剥开捏着肩膀的手
“你不要喊我娜娜，你不配。这不是理由，李敏亨，青梅竹马十几年，你也下的去手，仁俊他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不大的力气却使李敏亨后退了好几步，险些跌坐在地，罗渽民不喜欢喊他的名字，自小便是马克哥马克哥的跟在他身后，眨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，让人不疼爱都不行。
“娜…渽民，你清醒一点，黄仁俊涉黑贩毒是事实，铁证如山，我必须去逮捕他，我也不想杀了他。”
大雨淋湿了头发软趴趴地搭在额上，单薄的衬衣变得透明，在夜灯昏暗的灯光下晕开一朵朵水印，罗渽民止不住的咳，仿佛要把碎掉的心咳出来，白皙的皮肤上染上病态的红。
李敏亨何其细心，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两颗送到罗渽民嘴边，罗渽民抚着一抽一抽疼痛的胸口，抬起好看的眼睛看了李敏亨一眼。
李敏亨发誓，这双眼睛曾经装满了对他的依恋，柔得一眨都能泛出水来，桃红色的眼尾让他午夜梦回细细品味。
而如今，里面的依恋早已消逝，写满了他看得懂又看不懂的意味，痛苦、仇恨、背叛、挣扎……汇聚在一起，陌生得让他害怕。
“娜娜……”伴随着的是手被拍开药片洒落的声音被淹没在大雨里。
“滚，李敏亨你走不走，我不想看见你。”罗渽民喘着粗气咬着牙对着眼前的人。
李敏亨还是不放弃，干脆上前将他揽入怀里:“吃药吧，你会死的。”
怀里的人依旧咳着没有力气挣扎，好一会儿，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
“那让我去死吧。”
李敏亨闻言绷紧了身体，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，低头便看见罗渽民嘴角溢出的血液，就像黄仁俊的一样妖艳得让人害怕。
“娜娜，娜娜你坚持住，我们三个人里已经没有仁俊了。”李敏亨仓惶地抹去他嘴角的鲜血，但是抹去一点，还会溢出更多。
“没用的，马克哥”听见熟悉的称呼，李敏亨勒紧了臂膀，“我早就应该死了，要不是你和仁俊我哪里会活到今天，马克哥，雨很大，天气冷了，仁俊一个人一定很害怕，我要去陪他。”
没等他张嘴回话，罗渽民挣扎着将他的手放在脸上，仿佛，那里还残留着黄仁俊的温度
“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，每天，每天我都在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，一起陪我吃饭，还像以前嘻嘻哈哈。”
“我知道，你们都喜欢我，我也喜欢你们啊，”
李敏亨张着嘴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可是我太花心了，你们我都喜欢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，所以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，享受着你们对我的温柔。”罗渽民垂下眼，自嘲似的笑了笑。
“就是这该死的温柔啊，真是，该死的温柔。”罗渽民抓着李敏亨的衣襟，手指越收越紧。
“我爱你”
声音弱不可闻，伴着磅礴的大雨，可是李敏亨却是清楚地听见了。狂喜之下，他想要给他一个热烈的吻。
紧闭的双眼，冰冷的皮肤，嘴角大滩的血液敲醒了他，纤细的手腕上的手镯闪着微弱的光芒，仿佛在为主人的离开而恸哭。
李敏亨吻上那双尚存余温的双唇，小心翼翼的，这是他的无上珍宝，咸腥的铁锈味在口腔内弥漫开来，他悉数吞下，眼角的泪是怎么也止不住，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是未到伤心处。
“走吧，回家。”李敏亨横抱起毫无声息的人儿，向那个曾经的无上乐园一步步走去。
二
相片里的三个少年笑得无忧无虑，纯真的眼神，无害的笑容灵动。李敏亨看着照片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，那是他们中学时期一次旅游，也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三个人的旅行，那时的他们少年之心萌动，他和黄仁俊不知何时喜欢上了罗渽民，两人暗自较劲但对罗渽民掏心掏肺，极尽温柔。
就是这温柔扰乱了他们啊。
也许就是罗渽民说的，都怪这该死的温柔，罗渽民对于二人，也是该死的温柔，身体不好的他总是笑眯眯的对着二人，陪伴着他们，他和黄仁俊主外，他就主内，家里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好好的，不管多晚回来，他们都能吃到一口热饭，喝到一口热水。
生理盐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落下滴落在照片上，晕染了少年的笑容。
“李sir，这里有个案子……”
李敏亨悄悄地用手背擦去泪水，将照片小心地放进离心脏最近的地方，然后用双手带好警帽。
“就来。”
两只手腕上，一金一银的手镯闪耀着温润的光。
都怪这，该死的温柔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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